科技“末日”,科幻“縫合”,9分動畫《萬神殿》還能繼續(xù)沖!
最近某瓣高分榜上的科幻動畫《萬神殿》看了吧?
(相關資料圖)
劇中的科技高概念天馬行空,讓人嘆為觀止;
而故事背后的內涵、還有它的原著作者,其精彩程度完全不亞于作品本身!
故事從一個懸念展開:
經(jīng)歷喪父之痛的少女麥蒂,跟母親艾倫生活在一起,母女關系有些僵硬。
在學校,麥蒂遭校園霸凌,回到家只能通過電腦與奶奶說說知心話。
一個“網(wǎng)絡神秘人”的出現(xiàn),讓麥蒂的世界發(fā)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:
校霸的手機被黑,麥蒂感到神秘人是在替她出氣;
更離奇的是,對方還發(fā)了一串表情符號,竟是麥蒂的父親大衛(wèi)與母親艾倫的定情詩!
原來,父親在臨終之際,將自己的大腦掃描后上傳到云端,使人以數(shù)字生命的形式存在于虛擬世界。
而這一“新物種”,被命名為——
UI(Uploaded Intelligence)
中文譯為“上載智能”(以下文章簡稱“UI”)。
區(qū)別于科技智能化的AI(人工智能),UI指涉意識數(shù)據(jù)化。
這便是《萬神殿》中涉及的高概念。
劇中的UI,類似神明一般的存在。
UI在虛擬世界上天入地,無所不能。
如果將黑客上載成UI,那他便可隨時隨地盜取各國機密信息,威脅他國安全,甚至挑起戰(zhàn)爭。
《萬神殿》并沒有局限在空中樓閣,描繪網(wǎng)絡新神的無上權威;
而是借“神”之名寫“人”之情,以人類的情感邏輯去探究數(shù)字化對社會、人倫的影響。
01上載智能既延續(xù)生命,又勾連情感
即使人類變成一串冰冷的數(shù)據(jù),人世間固有的溫情、倫常還是會留存于UI中。
《萬神殿》中,UI交流方式的轉變,實則映射出人類演進的過程。
上載后的大衛(wèi),先通過表情符號與女兒接上頭;
再慢慢以文字的形式與家人表明來意;
文字階段結束后,UI溝通的方式則轉向成像階段:
大衛(wèi)先借游戲角色形象,陪伴在女兒身邊;
之后又以二維“紙片人”形態(tài)與家人相會于虛擬時空;
直到最后,才能呈現(xiàn)出正常的立體人形。
除了用UI的發(fā)展照應人類的發(fā)展外,劇還在UI上體現(xiàn)出人的欲念與情感:
欲望層面,上載大腦的行為,可看成對自身壽命的延長:
生命是有限的,但人的欲望、想要解決的問題是無限的。如果不能肉身成圣,UI起碼能將“數(shù)字永生”的遐想轉化為現(xiàn)實。
情感層面,UI延長了人類社會相互陪伴的情感需求:
上載后的大衛(wèi)回歸家庭,既滿足了女兒對空缺父愛的渴求心理,還緩和了母女間僵化的代際關系,使“喪偶之家”變得完整。
“科技延續(xù)生命”這一命題,在劇中還體現(xiàn)在凱斯賓身上。
科技寡頭公司的老板斯蒂文,為了能繼續(xù)自己的研究,于生前克隆出凱斯賓,希望長大后的凱斯賓能繼承自己的研究遺志。
無論是UI,還是生命克隆,均旨在表達一個觀點:
科技永生,是一則滿足生命延續(xù)、人情倫常的現(xiàn)代神話。
02數(shù)字永生既是陷阱,又有轉機
人有生老病死,UI也會得“老年癡呆”。
《萬神殿》中的UI一旦到達臨界點,就會衰退,變成一群“數(shù)字僵尸”。
科學發(fā)展的詭吊之處在此顯露無疑:
UI能夠改善人們的生活方式,對商業(yè)、醫(yī)療、軍事等方面造成不小影響;
然而,數(shù)字永生也并非十全十美。
當科技超越極限,人類獲取信息的能力變得越發(fā)自由、隨性時,新的困境就此產(chǎn)生:
1、對于決定“開始新生活”的人,“復活”違背了自然法則:
上載后的大衛(wèi)本想重回家庭,誰知受到妻子艾倫的非議。
在妻子眼中,死去的僅作為過去的懷念而存在,活著的人還要繼續(xù)生活。
亡夫“復現(xiàn)”,準備接受新一段戀情的艾倫被硬生生攪亂了本已規(guī)劃好的情感日常。
2、對于“向往自由”的人,數(shù)字永生成了UI的牢籠:
華爾街才女勞瑞慘遭車禍身亡……
印度科技工程師錢達離奇失蹤……
這背后,竟是財閥的陰謀。
資本家將他們強行上載,只為將他們困在虛擬牢籠,繼續(xù)為其賣命、賺錢。
上載后的錢達在財閥打造的虛擬辦公室內,朝九晚五地編寫程序,重復著單調乏味的、西西弗斯式的循環(huán)。
3、對于“個性十足”的人,克隆為其戴上一生的“枷鎖”:
通過模仿斯蒂文的人生軌跡,凱斯賓將成為新的“斯蒂文”。
凱斯賓的“父母”都是精心挑選出來的,就連童年經(jīng)歷也得復刻斯蒂文悲慘的遭遇……
他注定成為科技寡頭的培養(yǎng)皿,而不是一個能獲得父母關心、戀人愛護的普通青年。
荒誕的世界,為劇中角色增添一絲存在主義色彩。
人在無意義的宇宙中生活,乏味、枯燥,一眼就能望到頭。
但人可通過自我選擇,以塑造自我、成就自我,從而活得精彩,構建某種獨特的生命意義——這是存在主義的基本命題。
當凱斯賓陷入“我是誰”的疑問中,他受路人點撥:
與其蜷縮一處,空想度日,倒不如選擇一種積極的人生,為看似無望的生命賦予些許意義,從而尋得自我價值。
《萬神殿》看似描繪科技智能,究其本質,依舊是以“人”的邏輯推進敘事。
03科幻“縫合”既有科學幻想,又顯愛之本真
很難說《萬神殿》中的UI設定足夠標新立異,畢竟不少細節(jié)都能從之前的小說、影視中窺見。
而這也是《萬神殿》的優(yōu)勢所在:通過“縫合”已有的設定、橋段,以凸顯角色情感。
1、不同影視作品中的設定“縫合”
《萬神殿》處處能看到其他科幻作品的影子:
父女情深,像極了諾蘭《星際穿越》父親穿越五維空間回到女兒身邊的劇情;
上載智能勞瑞與男友的愛情故事,類似于電影《她》中程序員愛上AI;
凱斯賓被“安排好”的宿命人生,形同《楚門的世界》中被監(jiān)視的真人秀生活;
勞瑞的形象則參考了《攻殼機動隊》里的角色草薙素子。
除了造型外,寄生于網(wǎng)絡世界、強烈的自我意識、游走于灰色邊緣地帶等特征,也使二者極為相似。
題材方面,亞馬遜出品的《上載新生》也涉及了上載智能的概念。
2033年,技術已先進到能把將死之人“上傳”到虛擬空間,以安享晚年。
同時,劉慈欣在小說《中國2185》中就有過類似描繪:
哪怕是已過世的人,計算機也可將其人腦模擬再生,形成一個虛擬的思想實體。
如果說以上僅僅是對以往影視元素致敬式的“縫合”,那么《萬神殿》原著作者的創(chuàng)作方式則是一種在異域文化領域所進行的文化“縫合”。
2、異域文化語境下的思維融合
《萬神殿》改編自劉宇昆的短篇作品“末日三部曲”——《解枷神靈》《天堂戰(zhàn)爭》《死得其所》。
說起劉宇昆,大家想起的是那個“劉慈欣背后的男人”。
劉宇昆的小說《手中紙,心頭愛》一舉斬獲三項國際類科幻文學大獎雨果獎、星云獎、世界奇幻獎后,劉宇昆開始翻譯國內科幻小說。
他為國內科幻小說走向世界打下了堅實的基礎:
最早翻譯的是陳楸帆的科幻小說《麗江的魚兒們》。
2015年,由劉宇昆翻譯的劉慈欣作品《三體》,獲世界科幻協(xié)會2015年度雨果獎“最佳長篇小說”獎 。
2016年,劉宇昆翻譯并推薦了郝景芳的《北京折疊》,該作品獲雨果獎。
論及劉宇昆自己的科幻創(chuàng)作,多重文化的熏陶造就了他獨特的寫作風格:
首先,中美語境,形成了劉宇昆深厚的雙語文化土壤。
劉宇昆出生于甘肅蘭州,小時候與奶奶相依為命;
小學五年級時,由于母親完成斯坦福博士后的學業(yè),成了一名藥劑師,劉宇昆便跟隨父母移民美國。
其次,形象思維與理性思維,在他體內交相輝映。
與奶奶生活的那段經(jīng)歷,使劉宇昆養(yǎng)成了聽評書的習慣,對《隋唐英雄傳》《三國演義》的故事如數(shù)家珍,培養(yǎng)了形象思維的能力,為其今后成為“講故事的人”埋下伏筆。
考取哈佛大學后,劉宇昆研習了雙學位——英語文學、計算機科學,不僅為其打下了結實的文字基礎,也培養(yǎng)了較強的邏輯思辨能力。
畢業(yè)后進入微軟,在妻子的鼓勵下,回到哈佛攻讀法學博士。他開始用法律的邏輯思維去構建自己講故事的方式,甚至還將法學結業(yè)項目寫成了一本中篇小說《五味:戰(zhàn)神關羽在美國的故事》。
這一“縫合感”自然而然地體現(xiàn)在劉宇昆小說的影像化改編中。
《愛,死亡和機器人》第一季中講述狐貍精與捉妖少年的《狩獵愉快》,便改編自劉宇昆的同名小說。
正如劉慈欣對劉宇昆的評價:
宇昆將東方文化元素融入科幻想象中,在十分精致的構思和故事中產(chǎn)生了一種難以言表的美感。
科幻創(chuàng)意令人震撼的不少,但有詩意且令人回味的不多,這是他的珍貴之處。
短片中,劉宇昆不僅構建了一個妖術與科技相并存的世界,還將資本主義殖民掠奪與中國傳統(tǒng)文化間的矛盾做了一個對比:
洋槍洋炮打開國門的同時,不僅帶來了“賽先生”,還使一些傳統(tǒng)文化就此銷聲匿跡。
《萬神殿》中,虛擬世界與現(xiàn)實人生,也存在一種分裂。好在雋永的愛意,填補了這道情感上的溝壑。
掌控各國軍事系統(tǒng)的大衛(wèi),卻在與女兒對弈的過程中,聊起閨女未來升學、戀愛、出嫁的日常。
虛擬世界里的大衛(wèi)與現(xiàn)實社會中的妻子圍著篝火唱跳,二人回憶往日情懷。
將情感數(shù)字化,將行為模式數(shù)字化,將審美取向數(shù)字化的同時,《萬神殿》透過科幻、哲學,加深了對“人”的認識:
肉身會腐朽,UI也會衰退;好在生命無法觸及之處,唯愛永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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